床幔层层叠叠地堆落脚踏,悬挂的香囊流苏妖娆地摇晃,卫窈窈两只手抓着被沿,碎发汗津津地黏在额头上,露出一双潋滟着水光的眼眸,悄悄看着床幔外影影绰绰的身影消失不见�
散在软枕上的乌髮中冒出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尖,她咳出闷在胸腔里气,咬了咬胀麻的唇瓣,手指缩回被子里,将推到到胸骨上方的衣摆拉下来,系带已经重新系好�
卫窈窈眨巴眨巴眼睛,犹豫了一会儿,转身挪回了自己的被子�
好在汤婆子保温,这会儿还热着,她伸腿,将汤婆子勾到脚边,侧卧着听不到浴房的声音�
等孟纾丞从浴房回来时,卫窈窈已经睡着了�
孟纾丞沉吸一口气,回到床上,静静地闭上眼睛,片刻后,又伸手,将她捞过来放到自己身边�
卫窈窈无知无觉,自动调整睡姿,蜷缩在他臂弯处,唿唿大睡,小脸香甜得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�
孟纾丞低头,在她发顶上落下一吻,搂着她纤薄的背嵴,慢慢入睡�
�53� 一�
卫窈窈掀开帐幔, 瞧见了一眼窗外,天都不曾亮呢�
她转动迟缓的眼珠子,瞧见了不远处的身�, 用力眨眨眼睛,迷煳的视线清晰了�
孟纾丞穿着一身大红湖绸斗牛补纹圆领袍,腰佩玉革带, 不怒而自威,强大中又带有疏离, 冷静迷人, 卫窈窈垂下眼, 嗯…�
也不怎么冷静的�
孟纾丞视线从她卷着靛青帐幔的素手移到她微红的面�, 目光微柔:「吵醒你了?�
卫窈窈趴在床�, 半个身体露在被子外面,她摇摇头:「没有。�
不知怎的, 突然就醒了,睁眼时见到帐内昏昏暗暗的, 以为今天天不好,结果出来一瞧天还黑乎乎的�
而他竟然已经起床�, 好辛苦�
卫窈窈将手里的半片帐幔随意掖到一�, 靠回软枕,把肩膀沉进被子�, 瞅着他,脸颊红扑扑的, 略显清冷的卧房内陡然变得缠绵湿润�
明知此刻该动身出门,但孟纾丞还是迈着从容的步伐往架子床走去,只是因为心头生出的几分不舍,他坐到床�, 温声说:「时辰尚早,你再继续睡一会儿。�
「嗯。」卫窈窈用鼻音应下,但水润的眸子还盯在他身上�
孟纾丞想到了昨夜帐内的旖旎的情状,伸手,温暖的指腹触碰她的面颊,爱惜的轻轻地摩挲她娇嫩的肌肤�
「让陈嬷嬷换了汤婆子的滚水再睡。�
「三老爷。」门外响起景硕的声音�
孟纾丞隔着厚衾拍拍她的后背,起身替她放下帐幔,抬脚离开,还不忘灭了远处几盏烛台,视线暗淡下来,卫窈窈忍不住悄悄撩起帐幔,透着缝隙瞧他暗红色背影消失隔扇门外才放下来�
卫窈窈莫名有些甜蜜,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,累了便合上眼睛�
安静了片刻,隔扇门又从外推开,是陈嬷嬷�
陈嬷嬷捧着一只汤婆子进屋,来到床旁,压了压床尾的被子,没有找到昨晚的那一只汤婆子�
有些奇怪,刚准备问卫窈窈,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越身从里面那条被子里找出了已然冰凉的汤婆子,她提着放到一旁,拿起热的那一只塞进卫窈窈的脚头,轻声说:「娘子小心别将外面的包裹蹭开。�
卫窈窈点点头,眼睛半张半合地眯着�
陈嬷嬷悄声退出卧房�
卫窈窈在被子里盘着汤婆子,小脚有节奏地拍打,懒洋洋地撑起酥软的腰肢,双腿绷紧,缓缓耷下四肢,轻轻的嘶了一声,她怎么睡到孟纾丞的被窝里了�
她记得昨晚她回去了啊�
卫窈窈皱着眉,想了一会儿,还是想不到自己是如何又过来�
索性不想了,反正,她睡得挺舒服的�
卫窈窈翘起唇角,整张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�
睡了个回笼觉,醒来时天光大亮,已是辰正时分�
「老太太跟前的君兰姑娘过来吃了一盏茶,留话说老太太请您起身后去趟松延堂。」绿萼将打湿的帕子递给卫窈窈�
卫窈窈捏着温烫的帕子眨巴眨巴眼睛:「几时来的?走多久了?我起晚了吗?�
「没过多久,辰初二刻来的,君兰姑娘说等您用完早膳再去,不着急。」绿萼脆声道�
让她不着急,可她不能真的不急啊�
卫窈窈匆匆洗漱完,又多花了一些功夫涂抹脂霜�
没办法京师太干了,干到她嗓子都要冒烟了,卫窈窈换完衣裳,捧着杯盏灌下一肚温凉的茶水才舒坦了,带着陈嬷嬷去了松延堂�
「老太太在后头的佛堂做早课,您先坐会儿。」君兰引卫窈窈进了冯夫人日常起居的东厢房�
卫窈窈这才意识到,原来让她慢慢来,不是客套话�
君兰管着松延堂的大大小小的事务,手头事情多,与卫窈窈说了一会儿话就出去了,不过出去前找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侍女过来陪她解闷儿�
卫窈窈端着杯盏暖手,听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话便知老太太待人是真宽和,打量着屋里的陈设,未见奢靡,但屋里的桌瓶摆件,燃香供花都不是凡品,每一样都透着国公府经久沉淀后浑厚的底蕴�
老太太走至门前,瞧见卫窈窈开心灿烂的笑颜�
稍稍一愣,没想到她那个沉稳的儿子喜欢这样鲜亮性子的小姑娘,她问君兰:「前几日江西送来的桔子我们自己可有留一些?�